快评丨该看到“阿里离职员工万字长文”的，不只是马云

在小红书开设钩织(gōuzhī)娃(wá)衣店的店主糖糖(tángtáng)告诉记者，她近几个月都在给Labubu 手工钩织衣服，每件定价在70元上下，月销(yuèxiāo)超过300单，其中海外订单接近一半。按此计算，她的兼职月营收超过2万元。

Labubu是泡泡玛特的原创潮玩，糖糖说自己也没想到，这只露着九颗尖牙的“丑萌”小怪兽(guàishòu)，“竟成为(chéngwéi)了我的‘衣食父母’。”

作为如今火爆全球的现象级单品，身价暴涨、断货售罄以及多地限购的Labubu，不仅让母公司泡泡玛特一季度海外收入同比增长接近5倍，股(gǔ)价“一飞冲天”，同时也让各种黄牛以及衍生生态链上的代工厂、改娃师(gǎiwáshī)、周边商家和仿制厂商们分到了羹。这(zhè)股 Labubu 热潮，犹如一场财富风暴，让众多(zhòngduō)参与者赚得盆满(mǎn)钵满。

从事教师职业的晓阳是泡泡玛特的资深爱好者，从2022年开始她就关注到了(le)Labubu。“当时身边的人(rén)都说不好看，但(dàn)我觉得它丑得可爱，很个性、很反叛主流，带有一种(yīzhǒng)笨拙、天真的丑萌感，毕竟生活也是不完美的，为什么要求一只玩偶也一定要完美呢？”

当时的晓阳也没想到，这只被许多(xǔduō)人“嫌弃”的小东西能火成这样。愈演愈烈的抢购潮(qiǎnggòucháo)，让原本对Labubu无感的新玩家加入抢购大军(dàjūn)，而晓阳这样手握众多Labubu的资深玩家，又(yòu)开始追求各种稀有款和隐藏款。

“抽到稀有(xīyǒu)款或热门款，尤其是隐藏款，会(huì)超有好运的感觉。虽然Labubu本身没有(méiyǒu)复杂的剧情(jùqíng)，但每个角色都有名字和设定，我觉得增加了情感连接，所以还是想不停地去买新款，每个系列每个娃娃都想收集。”在晓阳看来，这些丑萌的小玩具不仅是收藏品，更是情感寄托、生活陪伴和压力释放(shìfàng)的出口。

新玩家、资深玩家和跟风者集体入局，让Labubu迅速成为席卷全球的“社交货币(huòbì)”，与此同时，这个(zhègè)“塑料茅台(máotái)”的抢购难度也越来越大。

晓阳告诉记者，她之前的Labubu是在官方小程序和北京泡泡玛特乐园购买的，但火了以后(yǐhòu)这样常规的购买渠道基本买不到了，“国内国外的线下店铺都是大排长龙，而且这个线下排队还是建立在前一天在线(zàixiàn)上(shàng)抢到购买资格的前提下，只有获得名额才能(cáinéng)第二天到店排队取货。现在如果想要，基本上只能通过黄牛(huángniú)或者从(cóng)其他‘粉牛’手中高价购买。”

黄牛(huángniú)们通过各种手段大量囤积热门款式的 Labubu，然后利用市场的供需失衡，以(yǐ)高价转卖给(gěi)那些急切想要拥有的消费者。晓阳说，在 Labubu 新品发售时，常常能(néng)看到黄牛们早早地在店外排队，甚至雇(gù)人排队，只为抢购更多的商品。一些黄牛还会跨国套利，专程赴国外扫货(sǎohuò)。他们将抢到的 Labubu 迅速挂到二手平台(píngtái)上，以数倍的价格出售，轻松赚取差价，甚至有人把卖断货的Labubu直接拿到门店旁的咖啡厅兜售。

记者查询发现，在二手交易平台上，Labubu 的(de)价格(jiàgé)已经涨了数倍。原价(yuánjià) 99 元(yuán)的“心动马卡龙(mǎkǎlóng)”系列盲盒，在某二手平台上普遍被炒到 200 元上下，其中隐藏款式的标价更是高得离谱，最高达到了近千元。一些原价 499 元、599 元的款式，转手就能卖到 7000到8000元，溢价幅度(fúdù)惊人。而像(xiàng) Vans 联名款，更是从 599 元飙至 1.2 万元，溢价超 20 倍 ，堪称“玩具比特币”。

除了职业黄牛，在二手市场(shìchǎng)中，一些资深玩家也凭借(píngjiè)对 Labubu 的深入(shēnrù)了解和敏锐的市场洞察力赚得盆满钵满，这些人被晓阳等(děng)玩家称为“粉牛”。晓阳告诉记者，这些“粉牛”一般(yìbān)都建立了自己的潮玩社群，在社群中分享自己的收藏经验和市场动态，同时也通过社群进行 Labubu 的交易。

近两个月一直从事(cóngshì)Labubu代购(dàigòu)生意的张宁告诉(gàosù)记者，她和几个朋友(péngyǒu)为了抢到Labubu，使出了浑身解数，线上人手一个外挂、线下通宵排队。抢到的稀缺款Labubu放到社群里，马上就被大家高价疯抢，其中不乏海外的网友(wǎngyǒu)。除去运费和分成，利润相当可观，有时候一天就能赚一万多元。

小怪兽撬动的大生意，已有仿品(fǎngpǐn)借机牟利

Labubu的爆火，也带动了周边产业的发展(fāzhǎn)，在Z世代情感消费与饥饿营销的共同催化下，围绕这个(zhègè)“丑萌”小怪兽(guàishòu)的生意已远超传统玩具范畴，形成了周边服务(fúwù)、衍生品开发、地下仿冒等各种各样的链条。

在各大电商平台，与Labubu相关的(de)衍生品看得人眼花缭乱，印有(yìnyǒu) Labubu 图案或(huò)造型(zàoxíng)的服装、帽子、围巾等产品应有尽有。在浙江义乌从事服装生意的陈晨告诉记者，一件Labubu图案的 T 恤，价格在100元到200元左右，比普通的T 恤有明显的溢价。“不管多(duō)冷门的商品，只要印上Labubu元素，就是流量(liúliàng)密码。”

不仅仅是服装，Labubu相关衍生品还延伸到了家居、日用品、手机壳、配饰等领域，各种抱枕、地毯、杯子(bēizi)、餐具(cānjù)等产品都成为粉丝的心头(xīntóu)好。张宁说，在她的几个社群里每天都有(yǒu)抢不到Labubu的粉丝晒各种周边产品。记者在几大(jǐdà)电商平台看到，一个造型独特的Labubu手机壳，价格普遍在30至(zhì)80元之间，每一款都有不错的销量。

与售卖周边商品有可能涉及侵权风险不同，娃衣、配饰等周边服务性产品凭借高性价比和快速(kuàisù)迭代正在成为商家眼中的“安全(ānquán)牌”。

记者了(le)解到，目前义乌有多个工厂正在满负荷运转生产Labubu的娃衣，一家(yījiā)中小型工厂的日产量可达2至3万套娃衣，但产品依然供不应求。这些娃衣商家(shāngjiā)通过设计(shèjì)和制作(zhìzuò)各种精美的 Labubu 娃衣，满足了消费者对于个性化装扮 Labubu 的需求，同时也带来了可观的收入。一位工厂老板向记者透露，五月份(wǔyuèfèn)仅靠 6 款娃衣他的工厂就创造了近千万元的销售额。

由于 Labubu 价格(jiàgé)高企且常常处于缺货状态，一些不法商家也看到了其中的(de) “商机”，纷纷(fēnfēn)投身仿冒产业。据一位业内人透露，目前一些工厂专门生产Labubu的仿冒品，这些仿冒品的成本价极低，可能仅需几块钱，但在(zài)市场上却能以较高的价格出售。

例如，有商家出售的Labubu 3.0系列高仿版，不可扫码的450元一盒(yīhé)，可以扫码的隐藏款180元一个。商家通过隐蔽的销售渠道，如微信(rúwēixìn)朋友圈、一些小型电商平台或线下批发市场，将仿冒商品销往全国(quánguó)各地甚至海外。尽管生产和销售仿冒产品(chǎnpǐn)面临法律风险，但在利益的驱使下，仍有不少(bùshǎo)人铤而走险。

造富神话(shénhuà)还是泡沫狂欢？

Labubu 的爆火如同一场财富飓风，席卷了潮玩及相关领域，让品牌方、二手市场参与者以及(yǐjí)周边(zhōubiān)产业从业者等不同群体都从中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。然而，在这股热潮背后，业内人士也提醒(tíxǐng)，应该(yīnggāi)看到诸如(zhūrú)仿冒产业带来的侵权问题以及市场过热可能引发的泡沫风险。

在晓阳等(děng)资深玩家看来，Labubu的价格在二级市场被(bèi)过度(guòdù)炒作(chǎozuò)，如“森林之王”隐藏款曾一周内从原价59元炒到28888元。这种价格上涨很大程度上是由人为操纵供给、渠道囤货等炒作行为导致，脱离了产品本身的价值，存在泡沫成分。当(dāng)市场热度减退，这些被炒作起来的价格很难维持。

Labubu的爆火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，这其中固然有独特的艺术性、限量发售策略、明星效应(míngxīngxiàoyìng)以及切中(qièzhòng)了当代年轻人渴望陪伴的心理等因素，但也有“情绪(qíngxù)消费”的带动，其金融化运作(yùnzuò)正在偏离Labubu的艺术初衷，可能加剧市场泡沫。

有行业专家表示，潮玩市场迭代速度(sùdù)快，Labubu产品热度(rèdù)的(de)可持续性存疑，早期潮玩SPACE MOLLY联名款也曾出现过类似Labubu的暴涨，但几个月后价格就遭遇(zāoyù)暴跌。尽管泡泡玛特通过主题乐园、动画短片等多元场景延长Labubu 的商业价值，但Labubu未来能否长期保持热度，不(bù)被新的潮玩IP取代(qǔdài)，仍存在不确定性。一旦热度下降，其市场价值可能会大幅缩水。

此外，饥饿营销和过度溢价也正在挤出一些普通玩家，迫使他们部分转向购买仿版(fǎngbǎn)。晓阳(xiǎoyáng)说(shuō)，部分玩家购买Labubu是为了满足收藏或社交需求，当正版因价格过高和购买困难无法满足这些需求时(shí)，他们可能会选择仿版来替代。虽然仿版质量可能不如正版，但外观相似，在一定程度上能(shàngnéng)满足玩家的心理需求。

当 “年轻人的第一件理财产品” 逐渐演变为投机(tóujī)符号，如何持续注入(zhùrù)文化内涵、避免IP价值空心化，将是Labubu能否从现象级爆款进化为长青IP的关键考验(kǎoyàn)。

(图片(túpiàn)由受访者提供，应受访者要求，文中受访者姓名均为化名)